第(2/3)页 “诸卿。”朱元璋缓缓起身,龙袍如山般压在殿宇之上,“今日所试,非为杀人,乃为照己。你们可知,照心之法若失其本意,将是天下第一利器,也是天下第一恶器。若有一日,‘心’成了束缚天下的绳索,便是朕,也要亲手斩断!” 百官齐声:“谨记圣谕!” 朱元璋转向朱标:“标儿。” “儿臣在。” “你今日之言,虽未尽善,却有诚。记住,太子之‘心’,不是取悦朕,不是取悦天下,而是取悦于‘理’。” “儿臣谨记。” 最后,他的目光落到朱瀚身上,眼神里那抹威严褪去几分,换成一抹深藏的欣慰:“你说‘心向人’,朕记下了。也许有一日,这天下也要靠着这四个字,才能站得稳。” 朱瀚拱手:“臣弟不敢忘。” 大朝散后,秋雨已停,宫道两侧的石榴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。 朱标与朱瀚并肩走出奉天殿,脚下的青砖被雨水洗得发亮。 “叔父。”朱标忽然开口,声音低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,“刚才在台上,我几乎握不住笔。” “怕什么?”朱瀚侧过头看他。 “怕写错,怕父皇失望,怕天下以此为柄。” 朱标的手轻轻攥成拳,“原来‘照心’,最难的是照自己。” 朱瀚笑了笑,眼神温和:“照自己本就不易。人心不比刀剑,刀剑磨得久了会利,人心看得久了,会怕。” “可叔父一点不怕。” “错了。”朱瀚的目光望向远方的宫墙, “我也怕。怕写下空话,怕被光刺瞎了眼。只是我比你多走了几十年路,知道一件事——心不是拿来给人看的,是拿来自己守的。” “叔父,”他忽然笑了笑,“我想明白了。‘照心’不是让人信我,而是让我自己不敢背叛自己。” 朱瀚也笑了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若能常记这句话,将来坐那龙椅,才不会迷路。” 御书房的烛光一夜未灭。 朱瀚立在窗边,看着外头宫墙的阴影。 那阴影像是无形的网,罩在整个京城之上。 “叔父。”朱标快步而入,神色焦灼,“父皇真要把‘心法’写进律里?” “他已经下笔。”朱瀚转过身,眼神深邃,“此刻的御笔,就在誊抄。” “可这不是治国,这是治魂!” 朱标激动地道,“一旦心法成律,人人都要照心,那些心有微瑕者——哪怕只是恐惧、疑虑,也要受刑?这——” “——正是皇兄所求。”朱瀚低声道。 朱标一愣:“求什么?” “求天下无二心。” 朱瀚走到案前,指尖轻轻敲着一卷刚抄完的《心律》草本:“他不是要百官全心向善,而是要百官全心向他。” 朱标怔住:“那岂不是……心狱?” 朱瀚笑了,笑里带着一丝疲倦:“你终于明白这名字的真意。” 翌日早朝,奉天殿上,朱元璋亲自宣《心律》。 “天下之治,治于法;法之本,在于心。” 朱元璋的声音厚重如鼓,“顾家乱法,由心起祸;百官逢迎,由心生奸。若心不正,律何能正?朕故设‘心律司’,令天下照心而行,以正纲常。” 殿中群臣屏息。 礼部尚书韩济第一个出列,伏地而叩首:“陛下,照心之法,非律所能束。人心一念,千变万化。若以心照官,必致天下人惧;若以心定罪,恐有枉死无数——此非明法,而是疑法!” 朱元璋盯着他,缓缓道:“韩卿,你方才所言,乃真心否?” 韩济一怔:“臣……臣心实言。” 朱元璋微微一笑,抬手一指——两名锦衣卫已持“定光板”上前。 “那便照。” 韩济脸色煞白。那道光照在他掌心时,仿佛整个身体都被剖开。他颤着手写下:“吾心畏乱,非畏律。” 朱元璋看了良久,淡淡道:“可。” “然此‘畏’,已动。” 韩济一口气提不上来,几乎瘫倒。 殿中再无人敢言。 散朝后,朱瀚被召入御书房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