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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飔然将路征那关于报复的话，听到了心里去。如是的，她奇迹般不再悲痛。仇恨是她的养料，大叔知道……路征也知道。回京几万里，霜天落日，星点如织。她有双眸，竟也和周身凝气一样儿的，由湿润变成了干涸。行程超月，尚来不及她细细的思一套法术出来。

    有时她会掀开轿辇的紫米珠帘，看那人策马在畔，恨不能用紧眯的眼将他压扁碾碎。

    可她毕竟不是从前的程飔然了。年少时她一点点滋养恶意，让它长大开花，乐此不疲。历久经年后，所有的恶苦都会被自己吞进肚里。

    如果有选择，她宁愿离他远远的，再不看见。

    路征那双明瞳，能看到她思绪的末梢去。他盯着她，眼神是奇怪的安抚。

    “夫人尽管使手段，只别以为你可以离开相府。唯独这一件事，只要我还活着，就休想。”

    回到都城不久，路丞相官复原职，做回他堪倾朝野的一代权相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。

    曾经使下大阵仗去筹备的“归隐”，这一页轻巧掀过，好像完全不曾发生，尘埃都没有激起一粒。

    路相迅速回到高位，鲜花着锦，烈火烹油。与此相对的是路夫人的幽闭冷清，旁人不知道的，会将那孤寂冷状称作“夫人失了宠”。失宠的夫人不像从前那般优雅人前、尽展风华，她深知此时体己的只有旧人，因从旧程府将昔时的丫鬟棠儿迁回，以作陪伴。

    棠儿脚还没跨过路府那熟悉的门槛，便听了满耳朵的风言风语、幸灾乐祸。她被裙摆绊了一跤，骂骂咧咧的爬起来，一偏头见到沈凡的几名陪侍丫头打雀儿走过，心头蒙霾——怎么那沈家姑娘又搬进了相府？

    想飔然一定怄气，在哪个避人的地方独自垂泪罢。如今的飔然，可不比从前了。丞相或许不知道，飔然自己也不会承认，但活在他的蜜罐里那许多年，她心肠真的变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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