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节 可怜皆是爱不得(三)-《寻今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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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被卫南雁这般说起自己的外号,薛桓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,也不知答些什么,便只得深深作揖:“娘娘,莫要取笑微臣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知道我是娘娘……”卫南雁慢慢回头走到一个稍远的椅子上,双手合拢至于膝间,轻轻坐下。她的目光落在袖口的银边上,声音渐渐有些冷:“薛太医,本宫命令你,回去好好娶妻生子,莫要再耽误岁月,愧对父母。这世上有些事情执着不得,即便你死不撒手,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,一场镜花水月而已,何必蹉跎年华,何必浪费光阴。”

    薛桓沉默着,双膝触地跪了下去,在有些陈旧的地板上发出极低沉的“咯咚”声,像是在有些浑浊的空气中洒了一把香灰,虽然很快掉落地面,但呼吸却更难受了。他并不说话,仿佛在等着卫南雁继续发话,然而卫南雁似乎决意不再与他多说,挥挥手道:“薛太医你退下吧,本宫累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是,微臣告退。”

    薛桓起身,慢慢朝门口走去,他的背微微有些驼,步伐也有些散乱,走到门边时却停了下来,他的手紧紧抓着那门框,没有回头却突然大声道:“娘娘叫微臣不要执着,不要蹉跎光阴岁月,可娘娘的执着却远胜于微臣!故而、故而微臣……不服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卫南雁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什么,薛桓就已经快步走了出去,听着那门吱呀一声合上,那门上的铜环似乎还在晃动,卫南雁怔住了,仿佛薛桓的话还在耳边,他清清楚楚地说,他不服。

    这应该是薛桓这辈子里第一次这么大声跟自己说话,而且还是这样的反驳——卫南雁的心中一时五味陈杂,她的目光从薛桓刚刚坐的椅子滑过,再到旁边那只孤零零的茶碗,终于慢慢流连到自己手腕的镯上子,那镯子虽然只是一只寻常的缠金玉镯,玉的成色普通,缠金的花纹也有些粗糙,但却是李耀为陵王时亲手戴在她手腕上的,那时他曾说:“这是本王母亲的遗物,舅舅临走时交代了本王的身世后才交给了我,本王每每看到此物,就会思念起母亲。”

    是啊,他把这样重要的东西给了我,尽管、或许他说的话也是假的、可能镯子也是假的——可有什么关系,只要是他说的,我都会信!我都当真!

    卫南雁轻轻握住那只镯子,喃喃道:“薛桓,连你也会说不服,那本宫,又怎么能服!”

    自从胡族的使臣进了宫,许多宫人便都开始期待光华殿的迎宾宴,都在等着宴席上陛下应允胡族使臣的求亲,然后合宫大喜,循例赏遍各宫,大家就可以多几吊零花钱。然而日子一天天地过去,不仅紫宸殿没传出过半点消息,连唯一和陛下一起接见过胡族使臣的皇后林月白的咏阳殿,近日也都是气氛不佳,尚衣局送了几次新制的衣裳给孕中的皇后娘娘,也都被退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阿濛姐姐,最近皇后娘娘是不是心情不好呀?我可有两回来了没瞅见娘娘有笑脸了。”尚衣局的小太监探头探脑在咏阳殿的门口张望,见阿濛和两个捧着衣裳的小宫女一起出了来,不由得苦了脸:“这……皇后娘娘又不喜欢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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